肺炎疫情:从华盛顿辗转飞到上海,我没能吃到爹妈预备的欢迎蛋糕

JFK airport in New York is eerily quiet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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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美国都城华盛顿生活多年的上海人Rachel(受访者英文名),因工作变更而搬回故乡。由于疫情影响,她的旅途几经妨害。

Rachel说,从华盛顿到上海,她亲历了“从没有防护到猖獗防护”的层层防疫升级。她荣幸地赶在美国疫情扩散之初离境,却措不及防地成为首批入境中国后被断绝的海归游客。因有咳嗽症状,她在抵达上海后立刻被送往医院,经历了“一言难尽”的住院断绝。

以下Rachel的经历由她本人口述,BBC中文驻美记者冯兆音整理。

疫情之下的跨洋旅途

追念从华盛顿到上海的旅途,我一起上体验了从没有防护到“猖獗防护”的棤施升级。我的心态从不敢戴口罩、怕吓到旁人,到暗自担心防护不足:“糟糕,我怎么就把手套扔了呢。”

我早在年初就定好要回上海履新,由于中国发作疫情而延时了一个月。我其时留意中国疫情4月左右受控,抱着赌一把的心情,买了3月13日飞往上海的机票。

从美国到中国的机票2月就已经很不好买了。我差点买了在首尔转机的大韩航空,由于懒而耽搁了一个周末,谁知懒癌救了我:周末一过,韩国的疫情就大发作了。

我当下决定买东方航空纽约飞上海的机票,先从华盛顿坐美国达美航空到纽约,再转机上海,总费用大概1000美元。后来一名同机的男生跟我说,他比我晚两周买飞上海的机票,只剩下公事舱,要6万多人民币(约一万美元)。

谁想到我脱离美国时,本地疫情愈趋严峻,真的变革太快了。

Woman wearing mask in Times Square, New York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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戴不戴口罩的纠结

13日,我出发到华盛顿杜勒斯机场,包里带了4个N95、2个医用口罩。不外我犹豫再三,在Uber上还是不敢戴口罩,怕司机以为我有病。

到了华盛顿机场的值机柜台,工作职员无一人戴口罩。一位空乘往手肘上打了个喷嚏,转头跟我说:“不美意思,你不要担心,我没有抱病。”我无奈地报以微笑。

在机场看到零散的人戴了口罩,我感觉壮了胆,也就戴上了医用口罩。从华盛顿到纽约的一起,空乘职员完全没有防护,绝大部分乘客也没有戴口罩,假如我戴N95的话就显得过度了。

到了纽约约翰肯尼迪机场,戴口罩的人比例显着增多了,大概占三成,华人大概全都戴着。我戴着口罩问路,一名安保职员好像看到了我,但扭头就走了,我想她大概畏惧我抱病了。

在飞机上头套塑料袋进食

在东航的值机柜台列队的人,防护品级显着再升一级。很多人全副武装,戴着N95口罩、护目镜、塑胶手套,甚至有人在头上套了浴帽。

我在列队登机时,在机场电视上看到特朗普公布美国进入告急状态。其时我身边满是穿着各色防疫装备的华人,但白宫新消息公布会里的官员和记者大概毫无防护,这感觉太魔幻了。

约翰肯尼迪机场的电视屏上,美国总统特朗普正在发表讲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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图像加注文字,

约翰肯尼迪机场的电视屏上,美国总统特朗普正在发布发言。

上飞机前、航程中和下飞机时,乘客都需要测体温,空乘职员都戴着带呼吸阀的口罩与护目镜,另有的穿着敷衍生化危急般的全套防护。机组广播通告,乘客必须全程配戴口罩,全程只发一次餐食,卫生间每小时消毒。

我以为我有口罩就达标了,没想到,坐我隔邻的乘客如临大敌,都钻到塑料袋里用餐了。他先脱下医用手套,用洗手液重复消毒双手,再往头上套塑料袋,在袋子里取下了护目镜和口罩才用餐。

飞机上替乘客测量体温的空乘人员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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猝不及防的住院断绝

抵达上海后,由于我有点咳嗽,立刻送院断绝察看,护照被贴上黄标签。被评估为风险更高的人,护照上会被贴上红标签。在断绝医院的发热门诊挂号时,看到故意大利返回、有红标签的人在挂号处吐了,我和几个同机抵达的人都很畏惧,站得很远。

听说,我们是第一批从机场直接由救护车拉到医院断绝的。中国开始严防国外输入病例,而美国属于重点国度。

发热门诊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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从国外抵达中国的乘客中,出现病症或克日吃过伤风药的人,都要留院察看,担当新冠病毒检测。检测结果为阴性的话,就送去居家或旅店断绝14天;假如结果为阳性,就送到方舱医院治疗。

我实在很乐意担当检测,我之前咳嗽了两周,没有发热和其他症状,但也有些许担心是中了新冠病毒。

返国前两日(3月11日),由于有咳嗽,又看了大量疫情新消息自己吓自己,我去了弗吉尼亚州一家急诊室看诊。自费约莫300美元查了甲型、乙型流感,拍了胸片。大夫诊断为上呼吸道感染,并无大碍。那家医院其时不能检测新冠病毒,大夫护士也毫无穿着防护。

在美国医院接受检查的Rachel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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美国医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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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早有返国断绝两周的心理预备,但没想到是如此严格的住院断绝。

不外,我和几个同机抵达的人都以为,虽然住院断绝条件艰难,但至少能确定自己没有感染新冠,回家之后家里人安全,也就放心了。虽然住院断绝来得猝不及防,我们都很配合,常跟机场检疫职员、医务职员说“辛劳了”。

医务人员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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四菜一汤、“云吃蛋糕”

我住的医院房间本来是肠胃科的化验室,暂时改革为断绝病房。玻璃窗下原来是病人伸手臂进来抽血的一个小窗口,如今用一块木头堵住了。但窗户没有配窗帘,毫无隐私可言。

在这个非常时期,医院挖空心思创造断绝病房。整个断绝病区的大门,是暂时用病床在内部挡着的,让人没法推门进来。

真的是没有条件创造条件,我也不在乎隐私不隐私的了,大家需要相互明白。

其时身边都是穿着严格防护的检疫、医务职员,把人带到一个特别“战争状态”下,以为环境艰难些都是可以明白的。

隔离病房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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化验室改装成的隔离病房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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护士每两个小时就来查房一次,测体温、送餐和日用品,还不时提示生活起居细节,让我趁热用餐之类的。在外地蛮横生长了多年,我已经忘了这种“有人管”的感觉了,感觉难过而甜蜜,又挺放心的。

在医院里吃的饭菜很丰盛,四菜一汤另有酸奶、果汁,并且我刚从美国返回,吃啥中餐都香。

医院饭菜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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爸爸、妈妈给我预备了一个“欢迎回家”的蛋糕,但是由于我忽然被送进断绝医院,只能通过照片“云吃蛋糕”了。

cake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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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断绝病房上茅厕“一言难尽”

断绝病房里没有独立卫生间,没法沐浴。最一言难尽的是上茅厕,要在袋子里解决。

我在塑胶马桶上套上医疗废物袋,再坐在上面如厕。解手完了往内里扔消毒片,大号就扔20粒消毒片,小号就放10粒。一放消毒片,就会升起呛鼻的烟,把眼泪鼻涕都呛出来。之后把袋子打结,扔到红色塑胶桶里。红桶满了就放到走道上,等穿着防护服的干净阿姨来清理。

由于房间没有窗帘,上茅厕也只能在房内视线死角偷偷进行。

消毒片

图像出处, Rachel

我两天半没出过断绝病房,有什么需要就在门口喊护士,要出院时,都对这个房间有点迷恋了。

最终,我的新冠病毒查验结果为阴性,邻近病房的断绝者也全都没有感染,我悬着的心终于落地了。

“像难民一样”

3月17日,住院断绝结束,卫生健康委员会派车送我回家,居委会在小区门口策应。

我爸戴着口罩来接我,他笑我像避祸返回似的,让我在用中、英、日、韩四国语言写的“!少外出、勤洗手、戴口罩”抗疫横幅下照相。

小区横幅

图像出处, Rachel

我们俩都很冲动,但是碍于疫情,不能拥抱。我刚想开启侃大山模式,正高兴地拉着行李往家里走,就被我爸训了:“怎么可以从这么危险的断绝病房返回,就往家里走呢?!”

他立刻拿出消毒液在我鞋底一顿喷洒,让我脱了鞋才能进门。进了家门,他又让我把外衣放在门口,赶快去沐浴,换掉满身衣服。他还向我多番宣导:抵家要怎么消毒,口罩要怎么戴才规定,戴了不能摸脸……

我以为,上海能防护得好,跟老黎民自己很审慎有关系。我爸说:“这弊端这么结棍(上海话,意为厉害),我们能混到如今,全靠自己当心啊。”

具名配合防疫

居委会工作职员、民警、医务职员三人一起上门,要求我在断绝期内配合防疫,让我具名答应14天不出门,天天在微信群里全家陈诉两次体温。

民警很严厉地说,我和爸妈要离开房间,在家也得戴口罩,不戴口罩碰面临刑事处罚。他还问我,美国人是不是还不戴口罩。我告诉他,特朗普公布国度告急状态的现场,只有华人记者戴口罩,其他人还是不戴。他说,这是不可的呀,要出事情的呀。

如今,我和爸妈在家尽量少打仗,用餐也离开坐、用公筷。

我虽然已在医院断绝三天了,回抵家还要重头开始断绝14天。家里的出门证被充公了,爹妈都不能出门。

被没收的出入证

图像出处, Rachel

家门前被贴上了红色的封条,像对联似的。我们假如需要取快递和外卖,居委会奉上门,连倒垃圾,居委会也会代劳。他们会从门外打开封条,交代完物品,再贴新的封条。

假如把新冠病毒环球疫情分上下半场,前半场我在美国长途关注中国疫情,听美国各路专家的讲座答疑,整理资料分享给中国的小伙伴;后半场我亲历了中国的防疫棤施,可以说是,把环球防疫都综合体验了一把,真是意想不到的人生经历。